7

第十八章 冢中泪花

        萧炎自纳兰嫣然的庭院步出，一路踏着青石小径向纳兰桀的病房行去。

        经过两个时辰的驱毒后，萧炎披着点点星光独自漫步在夜色中。这样的夜晚有些凉，削瘦的身影透着半分潇洒，不知今后还有多少这样悠闲惬意的日子。

       次日，萧炎还是有些担心纳兰嫣然的状况，决定去看看。毕竟她是自己曾经的未婚妻，无辜受伤，也不知丹药是否奏效。

       循着清幽的园中小径，​萧炎又来到雅致的庭院，耳畔有落花风中的飘零与叹息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不知名的清香。

        远远看见青衫男子，​小琴迎上前去，恭敬地拱手见礼，不敢丝毫怠慢，眉目间噙着些许惊讶，“岩枭少爷，您今天是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嗯，我找你家小姐。”​

        “抱歉，小姐出去了。”​

        “嗯？出去了？她去了何处？”眼中有些不淡然，萧炎连声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回岩枭少爷，小姐她不喜欢让人知道这些。不过看着您的份上，奴婢还是告诉您吧。小姐很早就去了后宅看望纳兰家的老人们。”小琴面色肃然地陈说着，一丝狡黠渐渐藏进眼底，语气也轻松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老人？好，那我先走了。”萧炎转身，向着鳞次栉比的房屋中穿行而过，惹得纳兰家族人一片讶异，这个青年听说能治愈老爷子的烙毒，没想到如此年轻。

        萧炎信步走出众人的艳羡目光，无奈一笑，消失在绿荫下。

        老旧的房屋，透着岁月埋葬下的沧桑与古朴，一片老式建筑群赫然映入眼帘。驻足片刻，灵魂力量查探一番，迈入静谧的庭院，视野中心是十数位年迈的老者，或闭目养神，或低声交谈，也有下棋的肃穆老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在萧炎的感知中，这些老人几乎没有斗气波动，只有个别老者身上有着斗气的痕迹，至多也只是斗师水平。在萧家，没有斗气的人都是仆人的身份，可这里似乎有些不正常，这么多没有斗气的老人住在纳兰家的后宅，仿佛很是惬意。

        不敢过多打量，萧炎快步上前，朝着一位斗师级别的老人略微拱手，“前辈，小子无意打扰，这里是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白发苍苍的老者瞥着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，眉间微皱，转而舒展开来，目光如炬，这个小子居然是大斗师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年轻人，你是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晚辈是纳兰嫣然的朋友，不知她是否在此。”毕竟是在别人的庭院，萧炎也不想贸然使用灵魂力量探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找嫣然小姐？她一个时辰前已经离开了。”另一个闭目的老者淡淡地望了萧炎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嗯，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来的有些晚了，嫣然那丫头刚刚还在陪我们聊天，现在估计在后山，毕竟今天的日子有些特别。”一位老妇笑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噢，那在下便不打扰前辈们了。”萧炎眉头轻挑，有些讶异，一个大小姐跑去后山干什么。语罢便要转身离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还请小友稍等片刻。”一道苍老而清朗的声音拉回了萧炎的念头，后者缓缓转身，看向最开始接触的那位老人，心头有些警惕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小友如果遇见嫣然小姐的话，麻烦和她说一声，下次别来陪我们这些老家伙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嗯？”萧炎有些疑惑，纳兰嫣然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？这些人应该不是纳兰家很重要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唉，我们本是纳兰家的死士，大多在和敌人的交手中被废去斗气，亦或是因为伤病实力衰退，修炼之途尽断。小姐她为我们提供了一个颐养天年的地方，也经常来看望大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嫣然小姐已经拜入云岚宗，前途无量，我们这些下人能得小姐如此照顾已是幸运，怎么忍心再耽误小姐的大好前程。所以希望你能转告小姐，不必再管我们这些老不死的了。”老者目光温柔，浑浊的老眼中藏着一些伤感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前辈放心，我会转告她的。”满园的期盼让他的心头微微触动，拱手告别，有些踟蹰地步出了庭院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        山野青葱，暖阳醉人，松涛挟着海浪声呼啸，孤坟低矮，佳人孑立。白衣飘飘，眉目如画，少女呆立在枯冢前，目光迷离，眸中似有燃烧的晚霞，也有雨夜的噩梦。

        竹林沙沙，轻微的脚步声一沓一沓，停在哀恸的心潮上。林荫下走出一袭青衫身影，青年目光凝滞，淡淡一笑，“你怎么在这里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少女肩头微颤，愣了片刻，翩然转身，神色诧异，盯着那双深邃的眸子，眉间清冷，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额，我来看看你的伤好些了没，那颗丹药毕竟只有四品而已。”萧炎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，讪讪地笑，他分明瞧见了她眼中氤氲着的雾。

        纳兰嫣然目光柔和了些，两颊微红，浅笑嫣然，玉手轻勾在身后，螓首轻点，“谢谢，已经好的差不多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哦，那就好。是纳兰家后宅的那些老人告诉我你在这的，他们托我给你带一句话。”目光闪躲，萧炎的语速不经意慢了，悠悠的像天边徜徉的云。

        ”嗯？他们说了什么？”少女初雪般的眸子漾起一圈淡淡的涟漪，声色间有些急促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他们……他们说，不想耽误小姐的前程，希望不要再花时间在他们身上了。”萧炎神情恍惚，看着少女身后的枯冢默默思索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……我会的，谢谢你告诉我这些。”嫣然目光低垂，声音渐渐细若蚊蝇，沉入沙沙的风声。

        萧炎看着对方的沉默，唇角抿了抿，没来由地出声，“你一个人来这里，我听他们说今天是很特别的日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啊，真的很特别呢。”少女轻抬首，捋起耳畔的发丝，望着天际出神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应该是你很重要的人吧？”萧炎望向风中飘然出尘的人儿，心头轻叹，目光凝聚在那座斑驳的墓碑，墓前是异常整洁的地面和陈列有序的的雕盘绮食，碑上的文字已经有些模糊，不能辨识，刻满了沉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啊，他是一个对我很好的人，一个没有斗气的人。如果不是我，他现在应该还活着，如果我当年不那么弱小的话。”一丝晶莹闪掠在微红的眼角，无声滑落。

       “力量有时也会软弱，守护在意的人的确不乏艰辛。其实你比我幸运，至少有人愿意为你付出生命。”萧炎不禁有些慨然。

        纳兰嫣然似乎意识到了对方的目光，眼神移向别处，轻声念道，“抱歉，岩枭先生，嫣然有些失态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不必在意，我就不打扰你了。天色不早了，有些事别太压抑，来日方长。”萧炎望了一眼清瘦的身影，缓缓转过身去。